一直以来,我有个写日记的习惯,习惯养成了一般不好改。我写日记有个特点,那就是每天的日记要记满至少一页纸,这样,日后查找什么内容也容易。从1985年6月13日至2022年1月30日我已经记满了一百四十五册日记,在这些日记本的扉页上我都记下了索引、标注了我经历的或参与的重要事件和重要活动。
其实,我在读高中时就开始记日记了,只是在1982年10月我离家远赴六千里以外的呼伦贝尔边防当兵后,我学生时期的日记在辗转中遗失了,这也是一件憾事。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后,我在军列上就记了三天的日记,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行,感觉新鲜、明朗而辽阔。新兵训练、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下爬冰卧雪、执行任务的热血奔涌;1983年“严打”,驻地警力不足,从我所在的分队筹组,我被抽调做监狱的警卫任务;不久,又被抽调去中蒙界湖贝尔湖当渔兵三个月;再就是有长达一年多的时间我集中精力学起了书法,一度还有作品刊登在《呼伦贝尔报》上,我的书法作品还参加过一次大型书画展览。那时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很少,以致于一度中断了日记。直到有一天,下定决心坚持了下来。
我的日记基本分为三大部分:一是军旅部分。我先后在解放军、武警森林部队服役十四年,从士兵到军官,驻防的地方按先后顺序有呼伦贝尔、巴丹吉林、呼和浩特、哈尔滨、兴安岭、包头,工作岗位也多变,警卫员、班长、代理排长、司号员、放映员、报道员、军校学员、副指导员、中队长、指导员还兼有数家新闻单位的特约记者等等。二是地方机关工作部分,在税务部门一干就是二十六年,繁忙的征收管理工作之余,我潜心读书写作,这期间扮演过各种角色,行政领导、兼职教师、大学客座教授、筹备草原税收博物馆(两个馆)等等。三是刚刚开启的退休生活部分。
一
《悬岩边的守护》我称其为生态写作,成书的过程是这样的,从2021年1月开始我实施了一项生态修复计划,我带动身边亲人开始在家乡的穆纳山头道沟羊场房及周边的荒山上植树造林。这片曾经的山地草原是我父母亲20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放牧的地方。在牧场的西南角有一眼泉,百度,我起名为“霍勒金布拉格”(蒙古语意为“旺泉”),从古代或者更久远的年代里,这眼泉一直是这道被称为哈达玛尔的山谷中的亮点。老人们相传,在古代严冬季节河流冰封,这眼泉水却仍然汩汩流淌。1958年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村里的百姓们就是靠着这眼泉水活下来的。在父母牧场东侧约四百米的地方,是一道壁立千仞的绝壁,悬岩之上是汉代五原县城遗址,赵长城遗址和古代草原丝绸之路上的哈达玛尔驼道从它的脚下逶迤伸展,向北直达蒙古国、俄罗斯,向西可达新疆和中亚乃至欧洲。13世纪时,成吉思汗西征军团翻越穆纳山(今乌拉山)其中一路大军经过这里,给这里取名“哈达玛尔”(蒙古语意为“割”,因山高林密、灌木密布沟谷,大军难以通行,便刀砍斧劈,开辟通道)。从头道沟出山谷、站在小坝子上,今天的包钢厂区仿佛近在咫尺,纵目四望,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展展的原野就在眼前。位于悬岩东南约两公里的地方就是哈业脑包村,“脑包”就是“敖包”。这里因两座相距不足四百米并列而筑的敖包得名,成吉思汗当年把穆纳山尊为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圣山,他出山口后在这里设置靶场并检阅过蒙古大军,这两座敖包是成吉思汗大弟弟哈布图哈萨尔的后人,在1648年从呼伦贝尔的额尔古纳河流域迁徙至此后,为了纪念先祖的业绩和校阅大军的盛典而建立的。
这样一处有着显赫身世的圣地,如今早已成为历史的陈迹零落于荒野蔓草之间。当年森林茂密、水草丰美、泉水叮咚也早已不复存在。从20世纪后半期开始,代之而来的是各类矿山的开发,寂静的山谷被隆隆的炮声、铿锵的挖掘声、滚滚的车轮声取代,通往矿区的公路像一条拉直的卷尺般在山丘、峭壁、沟谷之间延伸,这片水草丰美的山地草原改变了颜色,山秃了、水没了、环境污染了、连老鼠也搬走了,遍布沟谷、弥漫山野的是沙尘和不知什么味道的气体……
看着面目全非的家园,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如熊熊火焰在我的胸腔中燃烧。我把几乎所有的节假日和闲暇时间都投入到了这场旷日持久的造林活动中。
六年多的植树造林经历,我以自然之子的身份忠实地记录下所有的过往,我们用自己的辛勤劳作,倾尽人力、物力和财力,最终为家乡献上了一块儿“绿宝石”,大大小小二十余万株树木在这片残破的荒山上投下了绿荫。
二
一天,当我沿着植树造林踩出的羊肠小道心满意足地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时,瞬间沉浸在对童年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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